诛族在中国古代,也算是常事。一人有罪,全家杀之,还株连亲朋。看得多的,诛三族,少见的,诛九族,更少见的,诛十族。

不过《明史》方孝孺传里,并未记诛十族之说,而讲其亲朋学生数百人坐死。有人研究,是八百多人。说起来,似乎也不算多。因比这更厉害的,还有。

不过咱们今天不说只个,只讲朱棣与方孝孺在朝堂之上,那场简短而著名的辩论。

朱棣要方孝孺来帮他写即位诏书,方孝孺来了。

第一回合:方孝孺上殿,悲痛哭号。朱棣降榻。

此回合中,方作为前朝大臣,表达痛苦,实属正常。而朱棣则走上龙椅来跟他对话,没有表现得高高在上,也算礼贤下士。第一回合,平局。

第二回合:朱棣说,您不要哭了,我只是想效法周公辅佐周成王而已。方孝孺问,那成王安在?

此回合中,朱棣引用了周公与周成王的典故。周成王姬诵,即位时十二岁,尚是小朋友,于是周公姬旦辅政,七年之后,归政于成王。然,朱棣起兵的1399年,建文帝朱允炆已23岁了,早就成年,还需要你来辅佐吗?但方孝孺说,成王在哪里?此句说明,他接受了朱棣周公辅成王之说,掉进了朱棣设置的话题陷阱里,没有直接驳斥他你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好不好?根本不是一回事!所以,第二回合,还是平局。

第三回合:朱棣说,他自焚了。方孝孺问,为何不立他儿子?朱棣说,国家需要年长一点的君主啊。

此回合中,方孝孺问得很专业,父死子立,为何不立?而朱棣的说法,纯为狡辩。中国历史那么长,幼年即位之后成才者,不是没有啊,谁说一定要成年的君主才是对国家好?况且,若此说成立,则你自己所举的例子,周公与成王又怎么解释?成王就是幼主啊。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吗?第三回合,方孝孺胜,朱棣败。

第四回合:方孝孺说,那为何不立他弟弟?他弟弟也成年了。朱棣说,这是我的家事,你就不用管了。

此回合,咱觉得确实是方孝孺败了,因为叔父反侄儿,确实是他朱家的事。关你们这些臣子何事?难不成,我朱家谁当皇帝谁不能当,需要掌握在你们这些大臣手里?若此,跟唐朝太监们废立皇帝有何不同——不得不说,朱棣虽然并无可能预见到一百六七十年之后的事,但在万历朝,大臣们就干预皇帝的家事,为立太子而争执不下啊——此回合,朱棣胜了。

若是观之,两人辩论,两平各一胜一负,打了个平手。

当然,从结果来看,还是朱棣胜了。因为,他直接将方孝孺肉体消灭。可见,秀才遇到兵,有理说不清。何况,人家都懒得跟你扯那么多。